小星
自有仙才自不知,十年长梦采华芝。 秋风动地黄云暮,归去嵩阳寻旧师。
湖南为客动经春,燕子衔泥两度新。旧入故园尝识主,如今社日远看人。可怜处处巢居室,何异飘飘托此身。暂语船樯还起去,穿花贴水益沾巾。
蜡光高悬照纱空,花房夜捣红守宫。象口吹香毾覴暖,七星挂城闻漏板。寒入罘罳殿影昏,彩鸾帘额着霜痕。啼蛄吊月钩阑下,屈膝铜铺锁阿甄。梦入家门上沙渚,天河落处长洲路。愿君光明如太阳,放妾骑鱼撇波去。
呜呜画角城头发。胡腾儿,胡腾儿,故乡路断知不知。"
清旦朝金母,斜阳醉玉龟。天风摇曳六铢衣。鹤背觉孤危。贪看海蟾狂戏。不道九关齐闭。相将何处寄良宵。还去访三茅。
平陵东,松柏桐,不知何人劫义公。劫义公,在高堂下,交钱百万两走马。两走马,亦诚难,顾见追吏心中恻。心中恻,血出漉,归告我家卖黄犊。
老农家贫在山住,耕种山田三四亩。苗疏税多不得食,输入官仓化为土。岁暮锄犁傍空室,唿儿登山收橡实。西江贾客珠百斛,船中养犬长食肉。
薄暮赏馀回步辇,还念中人罢百金。"
父老争言雨水匀,眉头不似去年颦。殷勤谢却甑中尘。啼鸟有时能劝客,小桃无赖已撩人。梨花也作白头新。
西风解事,为人间、洗尽三庚烦暑。一枕新凉宜客梦,飞入藕花深处。冰雪襟怀,琉璃世界,夜气清如许。刬然长啸,起来秋满庭户。 应笑楚客才高,兰成愁悴,遗恨传千古。作赋吟诗空自好,不直一杯秋露。淡月阑干,微云河汉,耿耿天催曙。此情谁会,梧桐叶上疏雨。
鹧鸪声里夕阳西,陌上征人首尽低。遍地关山行不得,为谁辛苦尽情啼?
生只合梁园住,快活煞几个白头父。指他家五辈风流,睡足胭脂坡雨。说宣和锦片繁华,辇路看元宵去。马行街直转州桥,相国寺灯楼几处。
肃敷大礼,上谒尊灵。敬陈筐币,载表丹诚。
绿暗红稀春已暮,燕子衔泥,飞入垂杨处。柳絮欲停风不住,杜鹃声里山无数。竹杖芒鞋无定据,穿过溪南,独木横桥路。樵子渔师来又去,一川风月谁为主。
花正芳,楼似绮,寂寞上阳宫里。钿笼金锁睡鸳鸯,帘冷露华珠翠。娇艳轻盈香雪腻,细雨黄莺双起。东风惆怅欲清明,公子桥边沉醉。
夜雨滴空阶,孤馆梦回,情绪萧索。一片闲愁,想丹青难貌。秋渐老、蛩声正苦,夜将阑、灯花旋落。最无端处,总把良宵,只恁孤眠却。佳人应怪我,别后寡信轻诺。记得当初,翦香云为约。甚时向、幽闺深处,按新词、流霞共酌。再同欢笑,肯把金玉珠珍博。
子厚,讳宗元。七世祖庆,为拓跋魏侍中,封济阴公。曾伯祖奭,为唐宰相,与褚遂良、韩瑗俱得罪武后,死高宗朝。皇考讳镇,以事母弃太常博士,求为县令江南。其后以不能媚权贵,失御史。权贵人死,乃复拜侍御史。号为刚直,所与游皆当世名人。子厚少精敏,无不通达。逮其父时,虽少年,已自成人,能取进士第,崭然见头角。众谓柳氏有子矣。其后以博学宏词,授集贤殿正字。俊杰廉悍,议论证据今古,出入经史百子,踔厉风发,率常屈其座人。名声大振,一时皆慕与之交。诸公要人,争欲令出我门下,交口荐誉之。贞元十九年,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。顺宗即位,拜礼部员外郎。遇用事者得罪,例出为刺史。未至,又例贬永州司马。居闲,益自刻苦,务记览,为词章,泛滥停蓄,为深博无涯涘。而自肆于山水间。元和中,尝例召至京师;又偕出为刺史,而子厚得柳州。既至,叹曰:“是岂不足为政邪?”因其土俗,为设教禁,州人顺赖。其俗以男女质钱,约不时赎,子本相侔,则没为奴婢。子厚与设方计,悉令赎归。其尤贫力不能者,令书其佣,足相当,则使归其质。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,比一岁,免而归者且千人。衡湘以南为进士者,皆以子厚为师,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,悉有法度可观。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,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,当诣播州。子厚泣曰:“播州非人所居,而梦得亲在堂,吾不忍梦得之穷,无辞以白其大人;且万无母子俱往理。”请于朝,将拜疏,愿以柳易播,虽重得罪,死不恨。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,梦得于是改刺连州。呜唿!士穷乃见节义。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,酒食游戏相徵逐,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,握手出肺肝相示,指天日涕泣,誓生死不相背负,真若可信;一旦临小利害,仅如毛发比,反眼若不相识。落陷穽,不一引手救,反挤之,又下石焉者,皆是也。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,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。闻子厚之风,亦可以少愧矣。子厚前时少年,勇于为人,不自贵重顾籍,谓功业可立就,故坐废退。既退,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,故卒死于穷裔。材不为世用,道不行于时也。使子厚在台省时,自持其身,已能如司马刺史时,亦自不斥;斥时,有人力能举之,且必复用不穷。然子厚斥不久,穷不极,虽有出于人,其文学辞章,必不能自力,以致必传于后如今,无疑也。虽使子厚得所愿,为将相于一时,以彼易此,孰得孰失,必有能辨之者。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,年四十七。以十五年七月十日,归葬万年先人墓侧。子厚有子男二人:长曰周六,始四岁;季曰周七,子厚卒乃生。女子二人,皆幼。其得归葬也,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。行立有节概,重然诺,与子厚结交,子厚亦为之尽,竟赖其力。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,舅弟卢遵。遵,涿人,性谨慎,学问不厌。自子厚之斥,遵从而家焉,逮其死不去。既往葬子厚,又将经纪其家,庶几有始终者。铭曰:“是惟子厚之室,既固既安,以利其嗣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