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风
普天皆灭焰,匝地尽藏烟。不知何处火,来就客心然。
策杖临霞岫,危步下霜蹊。志逐深山静,途随曲涧迷。
一自胡尘入汉关,十年伊洛路漫漫。青墩溪畔龙钟客,独立东风看牡丹。
荷盖倾新绿,榴巾蹙旧红。水亭烟榭晚凉中。又是一钩新月、静方栊。 丝藕清如雪,橱纱薄似空。好维今夜与谁同。唤取玉人来共、一帘风。
秋雨一何碧,山色倚晴空。江南江北愁思,分付酒螺红。芦叶蓬舟千重,菰菜莼羹一梦,无语寄归鸿。醉眼渺河洛,遗恨夕阳中。 苹洲外,山欲暝,敛眉峰。人间俯仰陈迹,叹息两仙翁。不见当时杨柳,只是从前烟雨,磨灭几英雄。天地一孤啸,匹马又西风。
蹇材望,蜀人,为湖州倅。北兵之将至也,蹇毅然自誓必死,乃作大锡牌,镌其上曰:“大宋忠臣蹇材望。”且以银二笏凿窍,并书其上曰:“有人获吾尸者,望为埋葬,仍见祀,题云‘大宋忠臣蹇材望‘。此银所以为埋瘗之费也。”日系牌与银于腰间,只伺北军临城,则自投水中,且遍祝乡人及常所往来者。人皆怜之。丙子正月旦日,北军入城,蹇已莫知所之,人皆谓之溺死。既而北装乘骑而归,则知先一日出城迎拜矣,遂得本州同知。乡曲人皆能言之。
怜君孤秀植庭中,细叶轻阴满座风。桃李盛时虽寂寞,雪霜多后始青葱。一年几变枯荣事,百尺方资柱石功。为谢西园车马客,定悲摇落尽成空。
窗雨阻佳期,尽日颙然坐。帘外正淋漓,不觉愁如锁。梦难裁,心欲破,泪逐檐声坠。想得玉人情,也合思量我。
笑艳秋莲生绿浦。红脸青腰,旧识凌波女。照影弄妆娇欲语。西风岂是繁花主。 可恨良辰天不与。才过斜阳,又是黄昏雨。朝落暮开空自许。竟无人解知心苦。
秋雨一何碧,山色倚晴空。江南江北愁思,分付酒螺红。芦叶蓬舟千重,菰菜莼羹一梦,无语寄归鸿。醉眼渺河洛,遗恨夕阳中。 苹洲外,山欲暝,敛眉峰。人间俯仰陈迹,叹息两仙翁。不见当时杨柳,只是从前烟雨,磨灭几英雄。天地一孤啸,匹马又西风。
两袖梅风,谢桥边、岸痕犹带残雪。过了匆匆灯市,草根青发。燕子春愁未醒,误几处、芳音辽绝。烟溪上、采绿人归,定应愁沁花骨。非干厚情易歇。奈燕台句老,难道离别。小径吹衣,曾记故里风物。多少惊心旧事,第一是、侵阶罗袜。如今但、柳发晞春,夜来和露梳月。
小阁高栖老一枝,闲吟了不为秋悲。寒山常带斜阳色,新月偏明落叶时。烟水极天鸿有影,霜风卷地菊无姿。二更短烛三升酒,北斗低横未拟窥。
经,常道也,其在于天谓之命,其赋于人谓之性,其主于身谓之心。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,为羞恶,为辞让,为是非;其见于事也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,为夫妇之别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。是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,是亲也,义也,序也,别也,信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是常道也,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,则谓之《易》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着焉,则谓之《礼》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辩焉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辩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夫是之谓六经。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。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《乐》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辩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,犹之富家者之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;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,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;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;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于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。曰:“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”何以异于是?呜唿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知所以为尊经也乎?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岗,荒废久矣。郡守渭南南君大吉,既敷政于民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,于是使山阴令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;又为尊经之阁于其后,曰:经正则庶民兴,庶民兴斯无邪慝矣。阁成,请予一言,以谂多士。予既不获辞,则为记之若是。呜唿!世之学者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
蜀僧抱绿绮,西下峨眉峰。为我一挥手,如听万壑松。 客心洗流水,余响入霜钟。不觉碧山暮,秋云暗几重。
长堤春水绿悠悠,畎入漳河一道流。莫听声声催去棹,桃溪浅处不胜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