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·八岁偷照镜
帘幕疏疏风透。一线香飘金兽。朱阑倚遍黄昏后。廊上月华如昼。 别离滋味浓于酒。着人瘦。此情不及墙东柳。春色年年如旧。
清溪奔快。不管青山碍。千里盘盘平世界。更着溪山襟带。 古今陵谷茫茫。市朝往往耕桑。此地居然形胜,似曾小小兴亡。
小构园林寂不哗,疏篱曲径仿山家。昼长吟罢风流子,忽听楸枰响碧纱。添竹石,伴烟霞。拟凭樽酒慰年华。休嗟髀里今生肉,努力春来自种花。
流水泠泠,断桥横路梅枝亚。雪花飞下,浑似江南画。白璧青钱,欲买春无价。归来也,风吹平野,一点香随马。
兵卫森画戟,宴寝凝清香。海上风雨至,逍遥池阁凉。烦疴近消散,嘉宾复满堂。自惭居处崇,未睹斯民康。理会是非遣,性达形迹忘。鲜肥属时禁,蔬果幸见尝。俯饮一杯酒,仰聆金玉章。神欢体自轻,意欲凌风翔。吴中盛文史,群彦今汪洋。方知大藩地,岂曰财赋强。
萋萋芳草小楼西,云压雁声低。两行疏柳,一丝残照,万点鸦栖。春山碧树秋重绿,人在武陵溪。无情明月,有情归梦,同到幽闺。
玉关道路远,金陵信使疏。独下千行泪,开君万里书。
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。 若非群玉山头见,会向瑶台月下逢。
故国当年得意,射麋上苑,走马长楸。对葱葱佳气,赤县神州。好景何曾虚过,胜友是处相留。向伊川雪夜,洛浦花朝,占断狂游。胡尘卷地,南走炎荒,曳裾强学应刘。空漫说、螭蟠龙卧,谁取封侯。塞雁年年北去,蛮江日日西流。此生老矣,除非春梦,重到东周。
人生于世,休行非义,谩过人也谩不过天公意。便儹些东西,得些衣食,他时终作儿孙累,本分世间为第一。休使见识,干图甚的!休图官禄,休求金玉,随缘得过休多欲。富何如?贵何如?没来由惹得人嫉妒,回首百年都做了土。人,皆笑汝;渠,干受苦!如何是良贵?如何是珍味?所行所做依仁义。淡黄虀,也似堂食,必能如此方无愧,万事莫教差半米。天,成就你;人,钦敬你。无官何患?无钱何惮?休教无德人轻慢。你便列朝班,铸铜山,止不过只为衣和饭,腹内不饥身上暖。官,君莫想;钱,君莫想。于人诚信,于官清正,居于乡里宜和顺。莫亏心,莫贪名,人生万事皆前定,行歹暗中天照临。疾,也报应;迟,也报应。休学谄佞,休学奔竞,休学说谎言无信。貌相迎,不实诚,纵然富贵皆侥幸,神恶鬼嫌人又憎。官,待怎生;钱,待怎生。与人方便,救人危患,休趋富汉欺穷汉。恶非难,善为难,细推物理皆虚幻,但得个美名儿留在世间。心,也得安;身,也得安。真实常在,虚脾终败,过河休把桥梁坏。你便有文才,有钱财,一时间怕不人耽待,半空里若差将个打算的来。强,难挣揣;乖,难挣揣。金银盈溢,于身无益,争如长把人周济。落便宜,是得便宜,世人岂解天公意,毒害到头伤了自己。金,也笑你;银,也笑你。天机参破,人情识破,归来闲枕白云卧。向岩阿,且婆娑,琴书笔砚为功课,轩裳倘来何用躲?行,也在我;藏,也在我。骊山怀古骊山四顾,阿房一炬,当时奢侈今何处?只见草萧疏,水萦纡,至今遗恨迷烟树,列国周齐秦汉楚。赢,都变做了土;输,都变做了土!骊山屏翠,汤泉鼎沸.说琼楼玉宇今俱废。汉唐碑,半为灰,荆榛长满繁华地,尧舜土阶君莫鄙。生,人赞美;亡,人赞美。沔池怀古秦如狼虎,赵如豚鼠,秦强赵弱非虚语。笑相如,大粗疏,欲凭血气为伊吕,万一座间诛戮汝,君也,谁做主?民也,谁做主?秦王强暴,赵王懦弱,相如何以为怀抱?不量度,剩粗豪,酒席间便欲伐无道,倘若祖龙心内恼,君,干送了;民,干送了!北邙山怀古悲风成阵,荒烟埋恨,碑铭残缺应难认。知他是汉朝君,晋朝臣?把风云庆会消磨尽,都做了北邙山下尘。便是君,也唤不应;便是臣,也唤不应!洛阳怀古天津桥上,凭阑遥望,舂陵王气都凋丧。树苍苍,水茫茫,云台不见中兴将,千古转头归灭亡。功,也不久长;名,也不久长。潼关怀古峰峦如聚,波涛如怒,山河表里潼关路。望西都,意踌蹰,伤心秦汉经行处,宫阙万间都做了土。兴,百姓苦;亡,百姓苦!未央怀古三杰当日,俱曾此地,殷勤纳谏论兴废。见遗基,怎不伤悲,山河犹带英雄气,试上最高处闲坐地。东,也在图画里;西,也在图画里。咸阳怀古城池俱坏,英雄安在?云龙几度相交代!想兴衰,若为怀,唐家才起隋家败。世态有如云变改。疾,也是天地差;迟,也是天地差!
驱马蓟门北,北风边马哀。苍茫远山口,豁达胡天开。五将已深入,前军止半回。谁怜不得意,长剑独归来。
北楼西望满晴空,积水连山胜画中。湍上急流声若箭,城头残月势如弓。垂竿已羡磻溪老,体道犹思塞上翁。为问边庭更何事,至今羌笛怨无穷。
长安道,投老倦游归。七十古来稀。藕花雨湿前湖夜,桂枝风澹小山时。怎消除?须殢酒,更吟诗。也莫向竹边孤负雪。也莫向柳边孤负月。闲过了,总成痴。种花事业无人问,惜花情绪只天知。笑山中:云出早,鸟归迟。
疏梅带雨开,瘦竹随风摆,雨和风着意好,为我安排。临风自惜残香洒,冒雨谁从滴翠来。清虚界,任风敲雨筛;掩柴扉,谢他梅竹伴我冷书斋。
定定住天涯,依依向物华。寒梅最堪恨,常作去年花。
永之氓咸善游。一日,水暴甚,有五、六氓乘小船绝湘水。中济,船破,皆游。其一氓尽力而不能寻常。其侣曰:“汝善游最也,今何后为?”曰:“吾腰千钱,重,是以后。”曰:“何不去之?”不应,摇其首。有顷,益怠。已济者立岸上唿且号曰:“汝愚之甚,蔽之甚,身且死,何以货为?”又摇其首。遂溺死。吾哀之。且若是,得不有大货之溺大氓者乎?于是作《哀溺》。